知识分子:对于学术期刊来说,学术造假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,在你的职业生涯中,有哪些令你印象深刻的学术造假,《自然》杂志如何采取措施与学术造假进行斗争,如何杜绝这种行为? 斯基普: 学术欺诈的确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,毫无疑问我们必须加以避免和预防。在考虑如何应对学术不端、欺诈时,我们不妨使用公共卫生中的一个策略:预防胜于治疗(prevention is better than a cure)。科研共同体中的所有人都看到过一些学术造假或不端的案例,但令人欣慰的是,整个科研界包括作者、出版及编辑机构等,都一直在致力于改善对研究人员的培训,帮助他们理解什么可以做以及如何进行分析。有时候学术论文被撤稿,并不是因为研究者故意造假,而是无心之失,比如他们不知道这个数据集不能同那个数据集合并起来,或许这并非恶意,但这种做法不恰当,因此被撤稿,这主要是缺乏培训所致。因此整个研究共同体,包括出版和编辑机构需要一起合作考虑提供新的培训和办法。还有我刚刚提及的,作为编辑和出版机构,也会尽力为作者提供指南,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论文中应报告的内容,以及如何设计实验等。有了这些预防措施,我们或许就不需要去应对以后发生的问题了。 现在许多人在讨论为什么科学不端行为似乎在增加,有些人归结于科学家有论文发表的压力。令人欣慰的是,人们也越来越多地讨论如何激励科学家。我们不应该激励科学家在这本或那本期刊发表20或30篇论文,而应激励他们做好的、严谨的科学研究。基于学科的不同,这可能意味着发更多或更少的论文,但我们应该关注数据的分享、方法的严谨程度,以及正确的技术使用。 基因编辑婴儿试验的流程图,图片来自bbc
知识分子:你对女性科学家在科学研究中的地位如何看待,你是否觉得存在性别差异? 斯基普: 很显然是的,目前估计全球的研究者中大约有30%是女性,但全球男女比例接近1比1,因此女性在科研群体中未得到充分的代表,而且随着职位越高,女性未获充分代表的程度也越严重。 这不仅仅是科学领域,任何职场中都相当程度地存在这个现象,造成这种现象的一部分原因当然可归结于历史,但是当我们讨论性别不平等时,要知道在科研领域未获得充分代表不仅只是女性,还有其他一些群体。尽管我们已经开始了有关女性的对话,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应当关注的重要事项,但我们一定不能忘记多样性本身是多样的,所以多样性引入了女性不平等这个问题,但它并不会解决多样性的问题,其他未得到充分代表的群体还有更多的问题需要解决。 重要的是,你我努力去解决这些问题,我们都有责任在科学或在其他职业领域支持女性。这要从她们很小时就开始,从她们出生、成长、求学的时候就开始,我们不应阻碍女性学习科学、工程及其他女性未得到充分代表的专业。她们在选择职业时,社会也不要因陈规旧俗而对她们带有偏见。只要有兴趣,任何人都可以去做。在职业科学家人群中,我们知道有很多女性攻读科学类的博士学位,但此后女性数量就减少了。我们需要让女性崭露头角,支持她们并为她们提供可效仿的榜样。 知识分子:你对女性科学家有哪些建议?如何获得同行的认可? 斯基普: 我有很多建议,我首先想到的是要互相支持。同样作为尚未获得充分代表的一个群体中的成员,女性在科研职业生涯中通常会有类似的经历,所以分享这些经历并互相支持是非常重要的,正如一句英语谚语所说:“将烦恼与别人分享,烦恼就少了一半”(a problem shared is a problem halved)。另外就是不要气馁。女性有时对自己非常挑剔,有时会觉得自己不胜任。我要说的是在能力方面做你自己,如果有任何的疑虑,你可以从同事那里寻找建议。 知识分子:在中国的学术期刊中,有许多女性科学编辑,对于她们的职业发展,你有何建议? 斯基普: 我只会建议做一名科学编辑吧。我周围的同事都曾是科研人员,我在成为科学编辑之前,也是一名在职研究人员。这是我做的一个非常好的决定,因为我不仅享受编辑这份工作,而且感到通过选择这个职业我能为科研共同体作出有价值的贡献。 不管是男性,还是女性,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学术期刊编辑,我都会推荐你选择这份职业,因为这是支持科学、为科学做贡献的一种极好方式。做科学研究与做编辑的一个重要区别是,当你做研究时,你是直接从事科学发现工作;如果做编辑,你不直接参与科学发现,但在传播及阐释科学发现上你会发挥很大的作用。如果你看重科学发现,那么就继续你的科研工作,如果你对阐释科学发现,使之变得更好、更完美感兴趣,那科学编辑的工作更适合你。